秋分后的第一个晌午,陈宇蹲在老槐树下磨镰刀,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,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父亲抱着一捆晒干的玉米杆从菜园回来,腰间别着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——那是姥爷当年在粮站用的钥匙,如今挂着父亲的老式翻盖手机。
“刃口要顺着磨石走,像这样。”
父亲蹲下来,粗糙的拇指擦过镰刀的缺口,“你姥爷说,磨镰刀得有耐心,急不得,就跟过日子似的。”
他说话时,康康正趴在石桌上玩弹珠,听见“姥爷”
二字,立刻抱着玻璃罐凑过来:“爷爷,姥爷的钥匙能打开我的存钱罐吗?”
父亲笑了,把钥匙串摘下来递过去:“你姥爷的钥匙啊,能打开好多老柜子,里面藏着糖块、粮票,还有给你爸做的布书包。”
康康摸着钥匙上的凹痕,突然举着钥匙跑向陈宇:“爸爸,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玩姥爷的钥匙?”
陈宇握着镰刀的手顿了顿,记忆突然涌上来——那年他七岁,蹲在同样的老槐树下,看姥爷用这串钥匙打开铁皮柜,取出用报纸包着的芝麻糖。
菜园那头,阿辉正在帮母亲摘辣椒,红通通的辣椒串在竹匾里,像挂了串小灯笼。
“婶子,您还记得不?”
阿辉捏着辣椒蒂,突然笑出声,“那年我偷拿姥爷的粮票换糖,被您追着满院子跑,最后还是姥爷用这串钥匙打开柜子,把我的‘赃物’全缴了。”
母亲往竹匾里丢了个青辣椒:“你姥爷啊,嘴上说得凶,转头又给你塞了块绿豆糕,说‘小崽子长身体,别饿着’。”
康康突然举着钥匙跑向父亲,踮脚去够他腰间的皮带:“爷爷,我也要挂钥匙!
像姥爷一样!”
父亲愣了愣,从裤腰上解下牛皮钥匙扣,把铜钥匙串和康康的卡通钥匙链系在一起:“行,挂着吧,可别学你爸小时候,拿钥匙去撬鸡窝。”
陈宇耳朵发烫,想起自己十岁那年,用姥爷的钥匙撬开鸡窝偷鸡蛋,结果被老母鸡追得摔进菜畦。
磨完镰刀,父亲带着陈宇去给玉米地松土。
康康非要跟着,扛着比他还高的小锄头,走两步就被田埂绊倒。
“脚要踩稳,锄头举过肩。”
父亲示范着刨土,锄头尖入土的角度分毫不差,陈宇忽然想起姥爷临终前,曾握着父亲的手在黄土上画圈:“种地就得这样,深浅适中,像做人要实在。”
夕阳把田垄染成金红色时,康康突然模仿父亲的样子,把锄头往地上一戳,叉着腰喊:“你们歇着!
我来刨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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